月光曲
又名人鬼情未了（不是）
画家鸡×幽灵钢琴家壳
无厘头童话
月光如水从落地窗倾泻而下，铺地面一层亮银，房间没开灯，更显得月光温柔皎洁。这一室空荡，只在房间中央摆了一架钢琴，琴椅上坐了一个人正在弹奏什么曲子，只见十指翩飞若蝶翼舞动，腰板挺直。月光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但人脸却模糊不清，只能看见嘴唇微弯上翘……
裴性雄不记得这是第几回梦到这个人了，他似乎总是在弹钢琴，而且永远在月光流泻的暗室内弹奏。这梦自他幼时起就有了，只是随着年龄一点点增长，梦境一点点清晰，从只有月光到一架钢琴，再到那个人，画面越来越丰富。他每次梦到那个人起床之后必定再画一画梦中的场景，到现在也不知道画了多少幅了。
他当然是一名成功的画师，年纪轻轻又才华横溢，很早就享誉国内外并拿了很多国际大奖了。在外人看来他应该已经很快乐很幸福了才对。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其实还没有见到过自己的灵感缪斯，或者说他只能在梦中才能与他相见，但是在现实中自己却从来不觉得他曾见到过梦中的场景。
一整年的高强度工作攒了一身的疲劳，他决定给自己放个久违的长假，暂停接稿开课去旅游一段时间。
第一站他选择的是临近的国家日本。他找了一位日语老师作为他的导游，白天就一路吃喝闲逛。他觉得正宗的一兰拉面好像也不过如此，但是鳗鱼饭确实很惊艳，海苔碎和芝麻带来丰富的味蕾体验，店家独特的浓厚烧汁淋在鳗鱼上真的很想让人连碗边都想舔干净。其他的章鱼小丸子，寿司，关东煮等等当然也有一一尝过，只是倒也不能算得上是如果不吃就会抱憾终身的美味罢了。
等到夜晚降临他便拜别日语老师回到自己订的住所。虽然按理来说夜晚才是日本生活的开始，但是今天一整天游玩下来确实也累了，他想等明天再说吧。
他寓居的住所倒是传统的日式民居，地段其实是有些偏远的，但是胜在雅致风情，于是他直接包了一整个院子。从他卧室的窗户远远望去能看到江对面天空此刻正绚烂绽放着的烟火，远离人声喧嚣，灯火通明，烟火就盛开在他的窗棂，好像只为他一个人展颜。于是他拿出相机按动快门拍了些照片。
拍完后他其实是准备洗漱完睡觉了的，但是或许是刚来的第一天，有些兴奋，怎么翻身也睡不着。整个院子灯光全闭，四下寂寂。只有月光透彻如白练，从树梢缠绕到草地上每一根草尖，蜿蜒到窗棂，爬上窗台前的桌子，最终吻在裴性雄眉心。
他看着月光在床前地上漏出斑驳的影子，耳畔好像隐隐约约传来悠扬的钢琴声，于是他从床上坐起来好仔细聆听。这钢琴声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熟悉，他甚至能哼出下一句旋律。裴性雄掀开被子走出房门，却见院子里突然凭空多出来一架钢琴。
他只是静静站在门廊里看着院子中心的那架钢琴，正是他日思夜想苦思冥想都寻不到的梦中之琴。这曲子他太熟悉，听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他想要奔上前去想要仔细看看它，但是他却怎么也到达不了钢琴所在之处，但是明明看着就只有几步之遥的距离啊。
所以他就只能光着脚站在院子里驻足欣赏聆听，渐渐闭上了眼睛……
他是被太阳的强光刺醒的，醒来发现自己压根没在院子里而是规规矩矩地躺在榻榻米上。梦也？他满肚子疑问，脑袋也有点痛，但是刚下床一只脚还没站稳，脚心就传来一阵刺痛……他满脚泥，甚至还有几根草尖扎进去了他都没发现。裴性雄边抽湿纸巾擦脚边确信昨天晚上看到的绝对不是梦而是现实。
可是等他在卧室里都洗了个澡了，换完衣服出卧室吃早餐时才发现院子里哪有什么钢琴，只有各种草木仍旧葳蕤生长。
怪了。他又上前仔细查看草坪居然也没有钢琴压痕。难道说昨晚看到的是幻觉？还是昨晚我癔症了？正当他还在猜想各种可能时肚子却很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而且日语老师也给他打电话了。好吧，先去尽兴地玩吧，今晚再看看，他这么计划着。
晚上本来日语老师是打算带他逛夜市的，但是他觉得自己还有谜团没解呢，估计逛着心里也不会十分舒服于是婉拒了老师回到了宿舍。
今晚的月亮也是如此的圆满而皎洁，他坐在庭廊的凳子上，整个人浸润在月光之中，微风习习拂面送来隐隐花香。
就在他等得快要睡着的时候钢琴声终于响起，他睁开眼就看见院子里那架巨大的白色钢琴又出现了，这次他尝试小心靠近并且他发现今晚钢琴还并没有远离他。
有戏！他缓慢地接近，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他其实很想直接冲上去看看他的梦中缪斯，但是他又怕他再次远离，所以步子很压抑。
等他终于来到钢琴前面，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触碰它坚硬的外壳。现在他与他的缪斯仅有一琴之隔，他心脏狂跳但是却步履轻松，不敢轻易惊动弹琴的那个人。
从琴背面绕到正面，其实很短的一段路程，而裴性雄却走得并不轻松，琴声洋洋洒洒落在耳边，每走一步他的心跳就加速一分，等到了琴的前面，琴声戛然而止，他对上了一张素白的面。
那人的脸也被月光描摹得柔和万分，他的缪斯是个年轻的男人，刘海有些厚重了，但是整齐得梳在前面，眼睛清澈透亮折射出月光清辉，最有特点当然要属那张猫猫唇，真的很想让人亲上去，但是裴性雄只是愣住了。
其实他今天上午就在计划着如果真的见到了那位“缪斯”他该说些什么。“您好，我是裴性雄，请问您是……”“你原来就是我的梦中缪斯吗？”“你弹得曲子真好听，可以告诉我名字吗……”……他想过无数种开头方式，可当他真正与钢琴师见面的时候那肚子油墨又忘完了。他现在就是整个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
“您好，我们见过面的。”还是那人首先微笑向他问好，又伸出手向他握手打破僵局的。
“哦哦，我……我叫裴性雄，很……很高兴见到您。”裴性雄连忙与他握手，这才感受到那人虽然骨节分明的手之柔软，温暖，让他都一时间忘记松开。
“您……手出汗了。”那人让他握了一会儿，仍然面带微笑。
“啊，抱歉抱歉。”裴性雄终于将手缩回来，又掏出手帕将他白皙的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净：“哦对了，还没问您的名字呢。”
“李相赫，你叫……裴性雄是吧。”那人说话声音末端喜欢带点翘起来的感觉，很性感很好听。
“原来您竟然知道我的名字吗？”裴性雄擦完后，还恋恋不舍用自己的五根手指与他被擦干净的那五根十指交握了一番才将手帕塞回衣兜。
“我们应该从你小时候就在一起了吧，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李相赫看着裴性雄把玩他的手，也并没有发表什么议论。
“那您为什么之前不来见我呢？”裴性雄靠着李相赫坐在钢琴椅子上，看着眼前华美的琴键还有上方摆着的谱子，才知道这篇名叫«月光曲»。
“缘分，时间到了，我们自然会相见的。还有，我看起来，也不老吧，不必用‘您’这种称呼吧。”李相赫觉得有些热，解开了衬衣的第一颗扣子，露出了一点点锁骨。
“好吧，那我叫你‘相赫’可以吗？”裴性雄倒是从善如流，离得近了李相赫才闻到裴性雄身上若有若无的水生调花香香水味，这当然也是今天为了见他而特意喷的。
“要跟我一起合弹吗？”李相赫笑着发出邀请，他是知道裴性雄是会弹钢琴的。
裴性雄当然也欣然答应了四手联弹的邀约，他们的默契配合浑然天成，仿佛已经是经过多年磨合的老搭档。月光与音符流溢在整个庭院，微风挑动林木簌簌当是唱和。
一曲终了，两人偏头四目相对又不约而同笑出声。
“今晚……很愉快，你或许可以留宿一晚吗？”裴性雄望向他眼底，先开口道。
“可以哦。”李相赫笑着答应了他。
于是裴性雄拉着李相赫进了卧室让他先去洗个澡再睡觉，但是没想到李相赫居然问他可不可以一起洗，反正大家没什么不一样的。裴性雄有些意外，但是还是脸红着答应了。
随着大家的衣服一件件被脱下，裴性雄触目即是李相赫凸起若蝶翼的肩胛骨，弯腰时还能看见的一小块颈椎，和脊椎，直起背时就只能见一条沟了。李相赫的腰很窄很瘦，那双腿才是绝品，又长又直。整个人都是薄薄的一片，但是肤色却是雪一样的白皙甚至到了苍白的地步。裴性雄自诩的取向是健美那种类型，但是此刻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人真的很好看，与他想象中的缪斯形象别无二致，都是如此神圣洁白。
“你……穿内裤洗澡啊。”李相赫都放好水，准备进浴缸了却发现裴性雄内裤还穿着，呆呆地愣在原地。
裴性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脱了内裤跟着进了浴缸。
浴缸绝对是豪华size的，但是裴性雄常年健身的习惯导致他躺的那头显得有些窄了，李相赫在另一头正与浴缸上面的泡泡玩得不亦乐乎，裴性雄就边喝着一旁放着的红酒一边看他玩泡泡。
等到裴性雄觉得时间够了，他就放下酒杯拉着李相赫出了浴缸，给他擦干身体裹上浴袍后才收拾自己。李相赫也很配合，看见裴性雄还在擦身体自己就跑到榻榻米上躺着，给裴性雄留出来一片足够躺的空间。
裴性雄其实刚刚泡澡的时候起了生理反应，刚刚一直忍着呢，见李相赫走了才敢给自己解决一下又冲了个凉水澡，等这一切都料理好了从浴室出来时李相赫已经睡着了，被子只盖到了胸口，白花花的小腿露出来，往上就是一小截大腿，剩下的隐在被子里令人遐想里面的风光。裴性雄当然不想再去解决一次，只是抬起他的一只脚亲了亲他的脚背就在他旁边躺下了，睡前还不忘把他紧紧扣腰搂在怀里像是守护什么稀世珍宝。
早上醒来的时候裴性雄怀里已经空了，只在榻上留下一件空浴袍。裴性雄留恋般地将脸埋在空浴袍里，上面还有与他同款的玫瑰清香，他起身四处找寻都不见李相赫身影，所以猜想他应该只在晚上出现。
又是一天的纵情玩乐，他仍旧拒绝了日语老师的逛夜市邀请，仍旧坐在庭廊边喝着清酒边等候李相赫的出现。今夜无月，但是繁星满天，隐隐可见银河。
正当裴性雄还在眼巴巴望着院子的时候，自己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嘿，看什么呢。”李相赫拿过旁边另一只小酒杯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等你啊。”裴性雄靠在栏杆旁，其实是有点被吓了一跳的。
“等了很久吗？”他也不懂为什么裴性雄不开灯，只能凭借星光看到透明的酒瓶中酒已经空了一小半。
“还好。”裴性雄与他碰杯，把他拉到身边来坐着，这才看清李相赫今天并不是西装装束，而是简单的白t长裤甚至鞋都没有穿。
这是裴性雄第一次见他这种打扮，青春气息铺面而来。体恤领口开得有点大，露出了大片胸脯和锁骨，一节纤长白净的脖颈就暴露在星光中。今夜有些露水，裴性雄把他的领口往上提了提又把他的双脚捞起来隔着一层浴袍放在他的腹肌上。
李相赫今晚来的有点晚了，但裴性雄只是庆幸今晚也见到他了并没有问原因。他们聊了很多，当然大多数时间都是裴性雄在提问，李相赫对于裴性雄的事倒是很清楚呢。李相赫说他自己可以算作是裴性雄的守护灵，没有本来，未来也会一直陪着他，就像现在一样。
聊到最后酒也快喝完了，李相赫倒是还能神采奕奕地讲着裴性雄小时候掏鸟蛋被母亲骂哭的事，而裴性雄却是有些醉了，变得沉默，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李相赫的脸，看着他笑得弯起两片猫猫唇，被酒液沾湿变得有些透明的体恤和他手中笑得微微洒出酒液的酒杯。
李相赫正还要继续讲下去，但是后来也觉察到裴性雄没声儿了，转过头一看裴性雄已经闭上了眼睛，于是也收声轻轻放下了酒杯，亲了一下裴性雄的鼻尖，又在他耳畔很轻地说了句“傻瓜，我回来啦”。
他当然以为裴性雄已经睡着了，直到裴性雄抓住他的手腕又用嘴唇堵住了他的嘴唇。李相赫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裴性雄也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气氛更加暧昧。
……
隔天裴性雄早上再次醒来时李相赫还在他怀里熟睡，那节原本素白的脖颈上此刻红樱点点，李相赫昨天晚上已经被裴性雄玩得熟透了，最后李相赫哭都哭不出来了，连骨头都酥软了，还是裴性雄抱着他去清洗，那时他意识都混沌了。
为了向李相赫赔罪，裴性雄取消了一天的游玩计划，就黏在李相赫身边，像守护配偶的雄狮。他们就一整天都腻在院子里，不是吃喝聊天就是doi。
晚上他们又透过窗户观看了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裴性雄把李相赫抱在怀里，这次裴性雄教李相赫拍照，当拍立得出照片的时候李相赫还兴奋了半天。
之后在日本的那几天都是裴性雄带李相赫出去逛街游玩。裴性雄其实这两天都逛得有点腻了，但是是陪李相赫他又觉得有趣起来。给他拍照，喂他吃东西，去庙里祈福求签……看着李相赫在蒲团上闭眼认真祈祷的模样，裴性雄内心一片柔软，他真想在这里直接亲他。事实上一出神庙大门他也确实亲上去了，虽然很短暂，但看到李相赫耳朵变红他心情还是不错的。
裴性雄终于能带李相赫逛他其实心心念念好久的夜市。李相赫对什么都很好奇，都觉得新鲜，裴性雄就当他都想买于是就都买了，李相赫总是拒绝但难挡裴性雄每次都说是他想买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回国更是大包小包如过年，李相赫倒是感叹于这几天乱买了这么多东西也不知道多少钱，而裴性雄则心想只要老婆高兴那就随便买买咯。
回国后裴性雄便迫不及待将李相赫介绍给他的父母亲戚挚友，就说在日本旅游邂逅了他此生唯一挚爱，其他人当然对于这黄金光棍居然能找到这样盘靓条顺的好老婆而乐见其成，而李相赫却显然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怎么自己就从普通守护灵变成主人的爱人了，对此裴性雄表示我们都已经是上床关系了你难不成还想始乱终弃？
后来李相赫找到了一份钢琴师的兼职希望能减轻家庭负担，就算裴性雄还是劝他就随便在家弹弹钢琴写写谱子也挺好，反正咱家是万恶的资本主义，但是李相赫仍然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裴性雄也只能支持了。
多年后的秋夜，李相赫在新家的琴房独自弹奏钢琴，还是熟悉的«月光曲»，裴性雄从工作室回来顺着音乐打开琴房门，房间没开灯，落地窗也没拉窗帘，便见大片月光摇曳一地，琴音随着月光晃荡晃荡，摇晃进了时光，弹琴的那人仍旧是那样优雅清秀。
这场景与无数梦境重合，只是这次李相赫见他回来了便停下了，朝在房门口看呆了的他笑了。
“结婚周年纪念日快乐，裴先生。”
他们在盛大的月光中接吻。
月光无垠，月光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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